原创李广坐鲁沂文学-05-05
姐
挥手缓缓启动的列车和姐道别，带着失去母亲的悲伤，姐的身影距离我们越来越远了……，脑子里浮现出一幕幕后关于姐的镜头。
姐，长我十三岁，上连两个哥哥，下牵我和妹妹，自小记事，就是姐背着我、照顾我。远嫁到东北后，姐夫在镇供销社上班，大哥的“上海”表，二哥的“金鹿”自行车还有我和妹妹的衣着穿戴，都是姐从千里之外，邮寄过来的。在我们家堂屋北墙的相框里，有姐的订婚照，每当想姐的时候，我都会用那双小手，擦拭玻璃罩面的灰尘，注视微笑的姐。
姐很聪明，看过的，见过了，都能制作，纳鞋底、剪花样、编花筐姐都是能手。困难时期，由于二叔去世、二婶过嫁，父亲硬是把上学的机会给了二叔家的哥，我的出生，坚定了父母的决心，也决定了姐的完小学历。上高中大哥的煎饼，是豆蔻年华的姐学着完成的，我和堂姐、堂弟也都是姐一手把我们带大的。至到父亲去世，还经常亏欠，不该让姐辍学。退休后的姐经常回来照顾父母。姐的书法、绘画都是水平很高的。带回来“五子登科寿星图”和“西方三圣佛像图”更是惟妙惟肖。
姐经常让姐夫往家里寄信，每当在大街上看到骑着自行车，背着邮包、穿着邮装的投递员时，我总是跑着、跟着、盼着有姐姐的信息，每次姐夫寄过来的信，我也都是抢先念给父母听，然后双手支撑在膝盖上，看煤油灯下的父亲写回信。后来我上学了，也尝试着写。由于语文水平太差，字迹潦草，回信的水平，自己也看不上。但是姐和她姐夫总是夸我有进步。
后来，家里装了电话，姐的来信也慢慢的少了，为了方便接听，父亲特意把座机放在床头的桌子上，这样每天早上，娘就能听到姐千里之外的声音……
一晃五十年，姐经历了下岗、谋生、再就业，后来姐做了一名环卫工人，每天三四点钟，姐都会出现在马路边清扫、捡拾，把环卫打扫得干干净净。一次姐在清扫路边摊的垃圾，有一块可恶的西瓜皮打滑，把姐的右膝关节被摔伤骨折，先后做了两次手术，痊愈后姐仍然坚守岗位，坚持工作。退休后坚持身体锻炼，现在不但活动自如，而且还能盘腿、起坐。
随着父母年龄的增大，姐也经常回家看望，年九十二岁的父亲因为胃部肿瘤，医院放射治疗，照顾陪伴娘的担子，自然落到姐的身上，她白天给娘做饭、料理家务，晚上给娘暖腿。把父亲送终后，又陪娘过了年，等到春暖花开，娘心情好了，身体恢复了，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娘。
更难忘记的是前年，中秋前夕，姐又回到了娘的身旁。陪伴心情失落的娘住在妹妹家的花园草房，伺候娘的饮食起居，住了接近一年。加上妹妹、妹夫的悉心照顾，娘身体健康，心情愉悦。我感觉这是自从父亲去世后，娘过的最舒心、最开心、最快乐的日子。沐浴在满院好的花香中，娘成天笑不合口，我们兄弟也是挤时间来到娘的身边。
在大哥让侄子把娘接到家里，姐也被娘数落着回了东北。天有不测风云，厄运降临到娘的头上。去年农历八月十六上午，正在上班的我接到了大哥家二侄子发来视频的电话“三叔，我奶奶摔倒了”，望着九十老娘坐在地上痛苦的表情，看到变形的左下肢体，活动已经不协调了，凭着几十年的经验，我告诉侄子：快把你奶奶送过来，可能是骨折。半个小时后，X线显示屏清楚地看到娘股骨颈骨折的影像。
医院，从办理住院手续、检查，到手术，看护、照顾娘等一系列的事情，把我们兄弟姊妹忙得不可开交。由于姐刚回去三十三天，大哥决定隐瞒娘的病情，不告诉姐，可是后来还是被姐从和大哥通话中察觉出来了。由于娘不同意姐回来，所以在以后的通话中大哥毅然决然、拒绝了姐回家的想法。后来姐征求我的意见，看着恢复良好的娘，我和姐开启了玩笑：虽然你照顾娘很到位，但是你得给我和两个哥哥及小妹尽孝的机会，等到需要你的时候再回来。也许是感觉我说的在理，也许是看到娘身体还可以，姐在这以后再也没有提到回家的事。
由于久病卧床，回到家中娘的习惯性便秘越来越严重了，芦荟胶囊，开塞露等用了个遍，妹妹甚至把百多元一盒药也都用了，仍无济于事。虽然通过灌肠能把滞留的大便排出来。但是娘经常肚子疼，饭量越来越小，体质越来越差，身体也越来越瘦。
终于，娘挺不住了：“你有你姐的照片没有？”，“娘，你不是不想俺姐么？”，“闺女是娘的心头肉，哪有不想的？”，和娘的唠嗑正好被进门的大哥听到，于是大哥噙满泪水给姐通了电话“妹妹，回来吧，娘想你了……”。
子夜的青岛遥墙机场，格外寒冷，看到姐走出来的那一刻，妹妹率先跑到两个侄子的前边，和姐抱在了一起。凌晨三点半，娘突然听到汽车的喇叭声“儿子，你姐回来了”，我急忙起床，拉开门灯，姐已经出现在在淅沥的小雨中，看到心爱的女儿，娘笑了……。
此后，给娘翻身，喂饭，更换纸尿裤等我们兄妹的日常工作，全部被姐给承包了。再后来娘的病情危重，水米不下，姐就耐心地用吸管一滴一滴的望娘嘴里送，每天轮换用湿毛巾拧干放在娘的脸上、口唇上，给娘的皮肤保持水分。娘有几天咳痰不出，姐就把手指放在娘的口腔里，硬是把痰给扣了出来。
从清明节开始我给娘输液，补充白蛋白，姐像个卫士，白天守在娘的跟前，晚上睡在娘的外面。最后娘欣慰地躺在姐的怀里合上了双眼，走完了人生的最后里程。
悼念生育哺养我的娘，不忘善良慈祥的娘，更难报达娘的恩情！虽然我们一大家都很孝顺，但我最感谢姐，因为在娘最后的里程中，姐伺候的最周到，姐也是最棒的！
作者简介：李广坐（灵枢一石），主治中医师。诊余茶后，觅石论雅，爱好诗词创作。